查看: 3867|回复: 4

ZT: 独一无二的松子──写给毕业班同学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0-7-30 10:28: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关键词: 毕业班 , 独一无二 , 松子 , 同学
2010年07月29日08:07 周保松 香港中文大学政治与行政学系教师

各位同学:

你们今天将披上毕业袍,在春雾弥漫杜鹃满山的三月,向大学生活道别。有同学对我说,老师,为我们写点什么吧,留个纪念。我明白你们的心意。中大是一座山,而政治系在山之巅。三年来,我们在山中一起思考政治、哲学与人生,日夕相处,度过无数难忘时光,此刻目送你们学成下山,真是既安慰又不舍。

让我从中大的树说起吧。你们都知道,中大多马尾松。马尾松并不起眼,长在山坡上,终年常绿,开花也好,结果也好,没人会留意。有时在校园散步,见到掉下来的松子,我会拾起几颗,带回家中。后来,我读到台湾作家周志文一篇回忆少年同学的文章,说这些一生默默无闻的人,犹如“空山松子落,不只是一颗,而是数也数不清的松子从树上落下,有的落在石头上,有的落在草叶上,有的落在溪涧中,但从来没人会看到,也没人会听到,因为那是一座空山”。这是实情。但想深一层,即便不是空山,即便人来人往如中大,我们又何曾关心那一颗又一颗松子的命运。在我们眼中,所有松子其实没有差别。一批掉了,零落成泥,另一批自然生出来,周而复始。世界不会因为多了或少了一颗松子而有任何不同。

松子的命运,大抵也是人生的实相。如果我注定是万千松子的一颗,平凡走过一生,然后不留痕迹地离开,我的生命有何价值?如果我只是历史长河的一粒微尘,最后一切必归于虚无,今天的努力和挣扎,于我有何意义?

每次想起这个问题,我的心情总是混杂。有时惶恐,有时悲凉,有时豁达,有时虚无。更多的时候,是不让自己想下去,因为它犹如将人置于精神的悬崖,稍一不慎便会掉下去。我于是退一步问,为什么这个问题总是挥之不去,总是如此影响心情。渐渐,我明白,我其实不可以不想,因为我是人,有自我意识和价值意识。我如此清楚见到自己在活着,见到当下眨眼成过去,见到自己作为独立个体在默默走着自己的路。更重要的,是我无时无刻不在衡量自己的生命。我们心中好像有杆秤,要求自己每天要活得好。我们认真规划人生,谨慎作出决定,珍惜各种机会,因为我们知道,生命只有一次,而生命是有好与坏幸福不幸福可言的。我们不愿意活得一无是处,不愿意虚度华年,意义问题遂无从逃避。

难题于是出现。从个体主观的观点看,我自己的生命就是一切,重如泰山。我的生命完结,世界也就跟着完结。我是宇宙的中心。但只要离自己远一点,从客观的观点看,我又必须承认,我只是万千松子的其中一颗。我的生命完结了,世界仍然存在,一点没变。我的生命如微尘滴水,毫无分量,很快遭人遗忘,后面有更多来者。这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每次去完殡仪馆,目睹至亲好友片刻化成灰烬,返回闹市,再次面对笑语盈盈的人群,我总有难言的伤恸。那一刻,我看到生的重,也看到生的轻。

既然我们的人生路线图早已画好,这中间的曲曲折折,真的有分别吗?

我想我们总是相信,那是有分别的。对,即使我是长在深谷无人见的松子,终有一天跌落荒野化成泥,我依然不会接受,我的人生和他人毫无分别,更不会接受我的人生毫无价值。但这是自欺吗?我们是在编织一张意义之网安慰自己吗?我不认为是这样。所有意义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之所以困扰我,说到底,是因为我意识到“我”的存在,意识到“我”在活着自己的生命,并在规划属于自己的人生。如果我没有了一己的主观观点,只懂从一客观抽离的角度观照自身,我将无法理解“我”为何要如此在乎自己。我们必须先意识到“我”的存在,并在浩瀚宇宙中为“我”找到一个立足点,意义问题才会浮现。所以,即使我是一颗松子,也不必因为看到身边还有无数更大更美的松子而顾影自怜,更不必因为默默无闻而觉一生枉度。我真实经历了属于自己的春夏秋冬,见证一己容颜的变迁,并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体味生命赋予的一切。这份体味,是别人夺不走也替代不了的。

这份对自我存在的肯定,是我们活着的支柱。这个世界很大,这个世界有很多其他生命,但我只能从我的眼睛看世界,只能用我的身体和心灵去与世界交往。只有先有了“我”,我们才能开始思考如何活出有意义的人生。但问题并未在此完结。因为一旦有了“我”,自然也就有无数与“我”不同的他者。我们的样貌性情能力信仰家境出身,千差万别。有了差异,便难免有争。我们于是时刻将他人当作对手,并要为自己争得最多的财富地位权力。各位离开学校进入社会工作,可能感受最深的,正是这种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竞争压力。我们未必喜欢争,但却不得不争,因为所有人都告诉你,世界就是一个竞技场,只有争才能生存,只有争才能肯定自己的存在价值。人世间种种压迫宰制异化,遂由此而生。

问题是,这些压迫宰制异化,真的无可避免吗?不同个体组成社会,难道不能够以更平等更公正的方式活在一起吗?这是过去三年,我们在课堂上经常讨论的问题。我认为,承认个体差异和接受平等相待之间,虽有张力,但并非不可调和。关键之处,在于我们能否将两种看似对立的观点融合。一方面,从主观的观点看,我们意识到自我的独特和不可替代,以及一己生命对于自身绝对的重要性。另一方面,转从客观的观点看,我们将意识到,如果我的生命对我无比重要,那么他或她的生命,也将对他或她同样重要。我们都是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要过,都渴望过得好。就此而言,我们的生命,有同样的重要性。我们不以一个人的出身能力财富,去将人划分等级,并以此衡量人的价值。推己及人,我们既看到人的差异,也看到人作为人共享的可贵人性,因而努力在群体生活中实践平等尊严的政治。也就是说,我们既要肯定个性,鼓励每个人自由地活出自己的生命情调,同时要彼此关顾,保障人的平等权利,使得人们能够公正地活在一起。这是我常说的,我们应该追求一种自由人的平等政治。

我觉得,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应该有这样一份对人的平等关注。但这并不容易。试想想,各位也是经历重重考试,并将很多同辈甩在后面,才能进入中文大学。而一旦离开校门,迎面而来的将是更激烈的竞争。既然这样,我们如何能够穿过人的种种差异,看到人性中共享的价值,并以此作为社会合作的基础,实现平等尊严的政治?到底需要怎样的制度建设和文化氛围,我们才能培养出这样的道德信念?这是活在资本主义社会的我们必须认真思考的问题。

各位下山之际,为什么我还要如此絮絮不休和大家探讨这些问题?因为问题重要。在上面的讨论中,我指出生命中有两重根本的张力,并尝试提出化解之道。第一重是两种观照人生的方式带来的的张力,第二重是生命的差异和平等导致的张力。第一重张力,影响我们如何好好地活着。第二重张力,影响我们如何好好地活在一起。各位身为读书人,关心生活关心政治,是一生之事,不应随着披上毕业袍而终。

大家应该还记得,去年冬天上完《当代政治哲学》最后一课,我们曾在联合书院教室外那个裂开的大松子雕塑前合照留念。那个大松子啊,笑得活泼率真。在我眼中,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松子。
 楼主| 发表于 2010-7-30 10:29:43 | 显示全部楼层
《记忆》

  ——华中科技大学校长李培根在2010届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亲爱的2010届毕业生同学们:

  你们好!

  首先,为你们完成学业并即将踏上新的征途送上最美好的祝愿。

  同学们,在华中科技大学的这几年里,你们一定有很多珍贵的记忆!

  你们真幸运,国家的盛世如此集中相伴在你们大学的记忆中。08奥运留下的记忆,不仅是金牌数的第一,不仅是开幕式的华丽,更是中华文化的魅力和民族向心力的显示;六十年大庆留下的记忆,不仅是领袖的挥手,不仅是自主研制的先进武器,不仅是女兵的微笑,不仅是队伍的威武整齐,更是改革开放的历史和旗帜的威力;世博会留下的记忆,不仅是世博之夜水火相容的神奇,不仅是中国馆的宏伟,不仅是异国场馆的浪漫,更是中华的崛起,世界的惊异;你们一定记得某国总统的傲慢与无礼,你们也让他记忆了你们的不屑与蔑视;同学们,伴随着你们大学记忆的一定还有“什锦八宝饭”等新词,它将永远成为世界新的记忆。

  近几年,国家频发的灾难一定给你们留下深刻的记忆。汶川的颤抖,没能抖落中国人民的坚强与刚毅;玉树的摇动,没能撼动汉藏人民的齐心与合力。留给你们记忆的不仅是大悲的哭泣,更是大爱的洗礼;西南的干旱或许使你们一样感受渴与饥,留给你们记忆的,不仅是大地的喘息,更是自然需要和谐、发展需要科学的道理。

  在华中大的这几年,你们会留下一生中特殊的记忆。你一定记得刚进大学的那几分稚气,父母亲人送你报到时的历历情景;你或许记得“考前突击而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考场时的悲壮”,你也会记得取得好成绩时的欣喜;你或许记得这所并无悠久历史的学校不断追求卓越的故事;你或许记得裘法祖院士所代表的同济传奇以及大师离去时同济校园中弥漫的悲痛与凝重气息;你或许记得人文素质讲堂的拥挤,也记得在社团中的奔放与随意;你一定记得骑车登上“绝望坡”的喘息与快意;你也许记得青年园中令你陶醉的发香和桂香,眼睛湖畔令你流连忘返的圣洁或妖娆;你或许记得“向喜欢的女孩表白被拒时内心的煎熬”,也一定记得那初吻时的如醉如痴。

  可是,你是否还记得强磁场和光电国家实验室的建立?是否记得创新研究院和启明学院的耸起?是否记得为你们领航的党旗?是否记得人文讲坛上精神矍铄的先生叔子?是否记得倾听你们诉说的在线的“张妈妈”?是否记得告诉你们捡起路上树枝的刘玉老师?是否记得应立新老师为你们修改过的简历,但愿它能成为你们进入职场的最初记忆。同学们,华中大校园里,太多的人和事需要你们记忆。

  请相信我,日后你们或许会改变今天的某些记忆。瑜园的梧桐,年年飞絮成“雨”,今天或许让你觉得如淫雨霏霏,使你心情烦躁、郁闷。日后,你会觉得如果没有梧桐之“雨”,瑜园将缺少滋润,若没有梧桐的遮盖,华中大似乎缺少前辈的庇荫,更少了历史的沉积。你们一定还记得,学校的排名下降使你们生气,未来或许你会觉得“不为排名所累”更体现华中大的自信与定力。

  我知道,你们还有一些特别的记忆。你们一定记住了“俯卧撑”、“躲猫猫”、“喝开水”,从热闹和愚蠢中,你们记忆了正义;你们记住了“打酱油”和“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从麻木和好笑中,你们记忆了责任和良知;你们一定记住了姐的狂放,哥的犀利。未来有一天,或许当年的记忆会让你们问自己,曾经是姐的娱乐,还是哥的寂寞?

  亲爱的同学们,你们在华中科技大学的几年给我留下了永恒的记忆。我记得你们为烈士寻亲千里,记得你们在公德长征路上的经历;我记得你们在各种社团的骄人成绩;我记得你们时而感到“无语”时而表现都焦虑,记得你们为中国的“常青藤”学校中无华中大一席而灰心丧气;我记得某些同学为“学位门”、为光谷同济医院的选址而愤激;我记得你们刚刚对我的呼喊:“根叔,你为我们做了什么?”——是啊,我也得时时拷问自己的良心,到底为你们做了什么?还能为华中大学子做什么?

  我记得,你们都是小青年。我记得“吉丫头”,那么平凡,却格外美丽;我记得你们中间的胡政在国际权威期刊上发表多篇高水平论文,创造了本科生参与研究的奇迹;我记得“校歌男”,记得“选修课王子”,同样是可爱的孩子。我记得沉迷于网络游戏甚至频临退学的学生与我聊天时目光中透出的茫然与无助,他们还是华中大的孩子,他们更成为我心中抹不去的记忆。

  我记得你们的自行车和热水瓶常常被偷,记得你们为抢占座位而付出的艰辛;记得你们在寒冷的冬天手脚冰凉,记得你们在炎热的夏季彻夜难眠;记得食堂常常让你们生气,我当然更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们绝不赚学生一分钱”,也记得你们对此言并不满意;但愿华中大尤其要有关于校园丑陋的记忆。只要我们共同记忆那些丑陋,总有一天,我们能将丑陋转化成美丽。

  同学们,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即将背上你们的行李,甚至远离。请记住,最好不要再让你们的父母为你们送行。“面对岁月的侵蚀,你们的烦恼可能会越来越多,考虑的问题也可能会越来越现实,角色的转换可能会让你们感觉到有些措手不及。”也许你会选择“胶囊公寓”,或者不得不蜗居,成为蚁族之一员。没关系,成功更容易光顾磨难和艰辛,正如只有经过泥泞的道路才会留下脚印。请记住,未来你们大概不再有批评上级的随意,同事之间大概也不会有如同学之间简单的关系;请记住,别太多地抱怨,成功永远不属于整天抱怨的人,抱怨也无济于事;请记住,别沉迷于世界的虚拟,还得回到社会的现实;请记住,“敢于竞争,善于转化”,这是华中大的精神风貌,也许是你们未来成功的真谛;请记住,华中大,你的母校。“什么是母校?就是那个你一天骂她八遍却不许别人骂的地方”。

  亲爱的同学们,也许你们难以有那么多的记忆。如果问你们关于一个字的记忆,那一定是“被”。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被就业”、“被坚强”,那就挺直你们的脊梁,挺起你们的胸膛,自己去就业,坚强而勇敢地到社会中去闯荡。

  亲爱的同学们,也许你们难以有那么多的记忆,也许你们很快就会忘记根叔的唠叨与琐细。尽管你们不喜欢“被”,根叔还是想强加给你们一个“被”:你们的未来“被”华中大记忆!
 楼主| 发表于 2010-7-30 10: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旷秋:根叔火了,中国教育家尚欠火候
2010年07月16日10:01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旷秋我要评论(4) 字号:T|T
“根叔”火了,缘于他今年在毕业典礼上的致辞。随后,一批校长的毕业致词也颇受关注。我是个反其道而行之的人,想以微薄之力为这把“火”泼点“水”。

依愚见,想要成为教育家的校长最好不要“火”,作为科学家的院士也最好不要“火”。当前中国缺乏教育家,正是在于太多从事教育的人,寻求的是“火”的“旺名”而不是“水”的“温润”。这便是“闻”与“达”的区别,当然,闻达兼具并非没有可能,但恐怕更多是“达而闻”。

教育家和科学家都是掌握人类大智慧的人,他们对公众所做的除了学术上的贡献,更有精神上的引领。精神引领的使命,要求教育家必须站在社会之前、之上,对大众保持一种呼唤的姿态,甚至可以说,人们只能永远保持一段距离地追随他。

全社会都为李培根校长欢呼雀跃,我能理解大众对官样话语不屑的心情,可我始终觉得,教育之所以为教育,它始终应该保留一份超然群外,它适应大众绝不是为了迎合大众。用周国平先生一篇文章的观点说,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适应现实,而是为了不受现实奴役。

毕业典礼是个具有神圣意义的场合,之所以为“典”,是因为具有神坛的意义;之所以为“礼”,是因为它是大学教育的最后一课。它应该给学生们一些永恒的真理,告诉他们终极价值,交给他们终生的问题,值得他们一辈子去思索、去实践、去回答,并且代代相传,这才是大学的精神、大学的意义乃至大学存在的理由。在教育的“菜单”上,精神上的供给应该列于首要位置。

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哈佛大学女校长福斯特在2008年本科生毕业典礼上的演讲。

福斯特在演讲中说:“就算你们觉得它们不可能实现,也要记住,它们至关重要,是你们人生的北极星,会指引你们到达对自己和世界都有意义的彼岸。你们生活的意义要由你们自己创造。”为什么即使明知不可实现,也要去努力呢?那是因为彼岸的召唤,根本不去眺望彼岸正是我们的“杯具”。她并不回避常被问及的现实问题:“为什么我们很多人都去了华尔街?为什么我们哈佛毕业生中,有那么多人进入金融、咨询行业和投资银行?”但她说:“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自己更关心的是你们为什么问这些问题,而不是给出答案。”这才是教育家的智慧。教育的最大魅力,不在于给出答案,而在于提出一个让学生们挥之不去、足够一辈子去思考的大问题。

我最欣赏的是这句:“但是,最最重要的是,你们问问题,既是在问我,更是在问你们自己。你们在选择道路,同时又质疑自己的选择。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只是不知确定自己所选的路对不对。这是最好的消息。这也是,我希望,从某种程度上说,是我们的错。关注你的生活,对其进行反思,思考怎样才能好好地生活,想想怎样对社会有用:这些也许就是人文教育传授给你们的最宝贵的东西。”

从福斯特校长的演讲里,我读到了真实的关切,这才是一个教育家真正的情怀
 楼主| 发表于 2010-7-30 10:34:09 | 显示全部楼层
张生:耶鲁校长如何说毕业演讲辞
2010年07月12日08:13上海商报 张生 同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凤凰花开,夏天又到,一年一度的大学毕业典礼也接踵而至。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因为1948年出生的武汉华中科大校长李培根先生的毕业致辞格外出彩而显得特别热闹。在6月23日的毕业典礼中,他开风气之先,在演讲时大胆“返老还童”,把学生们耳熟能详的社会流行话题和网络流行词汇来了个“串烧”,不经意间“一举成名”。而学生们出于激动,现场喊出的“根叔”也因此成为网络热词。随后,李培根的这种贴近生活的演讲方式也被很多大学校长效仿,被称为“根叔式”演讲而风靡一时。相比以往大学校长在毕业典礼上千篇一律的格式化表述和走过场的官样演讲,这当然是个难得的变化,所以李培根的这个只有十几分钟的演讲才会激起华中科大7000多名学生的几十次掌声,也因此感动了大学生们并成为媒体报道的热点。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的大学毕业典礼。1991年夏天,我在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历经四载寒暑,虽磕磕绊绊,也终于修业期满,得成正果。毕业前夕,学校在大礼堂里也举行了毕业典礼。虽然师生们济济一堂,可当时是由何人致辞,致辞内容为何,已几乎全无记忆。只记得在领导沉闷的发言中途,不知哪个系的同学在礼堂门外点了一串鞭炮,方才让人为之一震,可遗憾的是,鞭炮响了没几下就被闻声而至的老师踩灭了。再看今日李培根校长的致辞,真让人感慨万千,时代的确进步了。

对于大学生来说,毕业典礼显然是人生中所要经历的一个比较重要的仪式。因为从此以后,就要离开学校踏上社会,开始独立奋斗,正式开拓自己的人生。而对于学校来说,是把自己培养的学生送出校门,从此亦要接受社会的考验,同样十分重要。所以,大学重视毕业典礼也是应有之义。换句话说,无论是对学生还是对学校,它都既是迎接未来的仪式,也是告别过去的典礼,如哈佛大学的毕业致辞叫“Commencement address”,就有开端的意思。而耶鲁大学则因为有较强的宗教色彩,其毕业致辞称为“Baccalaureate Address”,直译就是“学士学位致辞”,即大学毕业典礼的致辞,这种说法据信源自欧洲中世纪的宗教仪式和后来的牛津大学,而意译则有告别的意思在内。

说到耶鲁,今年的毕业典礼是在5月23日举办的。不过,与李培根几乎同龄,于1947年出生的耶鲁大学校长理查德·C·莱文,却没有玩“穿越”通过“装嫩”来吸引毕业生的眼球,而是很严肃地以《回归政治的本来面目》(Reclaiming Politics)为题给学生上了一堂“形势政治课”。在讲话中,他直言,美国自金融危机以来所遇到种种问题,如医保计划的推行、气候协议的签订、金融改革的实施等,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甚至有关经济复苏的举措也不如中国有效,而在他看来,这是美国政府的决策偏离了真正的政治轨道所致。其原因,一是因为由于大众传媒的存在,使人们易于接受简单的意识形态影响,让政府的政治决策流于肤浅,其次就是美国的政客刻意迎合特殊的利益集团需求,以至于不能公正地考虑更多人的利益。而若要改变这个局面,莱文指出,这就需要在座的每一个耶鲁学生参与政治生活,让政治真正复归到政治本义上去。为此,他提到亚里士多德的名言,“人生来就是政治动物。”可莱文还有句话没讲,尽管这可能对耶鲁的学生来说不言自明,那就是,亚里士多德还把“政治”(politics)看成是“城邦的事务”,也即国家的事务,作为公民,当然需要人人关心,人人参与。

至此,莱文的这篇讲话的题旨才显露了出来。他对学生们说,“你们来到这里(耶鲁),是为了培养你们的批判性思考能力,是为了能够从那些表面的、有误导性的和迷惑人的东西中区分出合乎情理的东西。不管你们学的是文学、哲学、历史、政治、经济、生物、物理、化学还是工程,你们都已经能够去进行深入的思考,去辨别矛盾和悖理之处,以你自己的方式去推理出智慧的结论。你们可以运用这些批判的洞察力,去实现个人的抱负,但同时也要为公共生活作出贡献。”显然,在莱文看来,耶鲁所要培养的不仅仅是拥有专业知识的人,而是要培养那种拥有独立的思想和批判能力的公民。因为一个人只有拥有这样的能力,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和社会,才能不被种种误识和偏见所迷惑。并且,拥有这种能力,不只是为了个人生活的安康,而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公众和社会,这才是耶鲁的精神,即“我该如何服务?”(How can I serve?)莱文认为,这才是深深地植根于耶鲁的使命和传统中的东西,也正是耶鲁这所学校想传递给学生的东西。

在毕业典礼上以如此严肃的内容进行致辞,固然与莱文的专业是政治和哲学的背景有关,但我想,这也与耶鲁大学这样的真正的世界一流大学的精神追求和所尊崇的理念有关。而我之所以在这里把莱文和根叔相提并论,是由于我觉得“根叔”的毕业致辞虽然广受推崇,但其所表现出来的其实还是一些很浅层次的情感,充其量也只是向理解学生或尊重学生走近了一步。而这对一所真正的大学来说,或者对一个真正的大学校长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大学的真正使命,是培养能够独立思考和有批判能力的人,即培养合格的公民。从这个角度来讲,中国的“根叔”们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发表于 2010-8-9 16:45:32 | 显示全部楼层
都不错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关于我们  -  服务条款  -  使用指南  -  站点地图  -  友情链接  -  联系我们
电子工程网 © 版权所有   京ICP备16069177号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21702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